人类基因组会随着人们文化行为的改变而演化，一个古老而典型的例子就是，一部分人在日常的农业生产生活中获得了乳糖耐受性。许多研究人员都相信文化帮助塑造了人类的演化，现在，有证据证明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虎鲸（Orcinus orca）身上。瑞士伯尔尼大学的安德鲁•富特（Andrew D. Foote）和他的同事们怀疑，虎鲸可能遵循与人类相似的模式演化。

“我们有特殊的捕猎方法”

和人类一样，虎鲸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从热带到南北极，处处可见它们的身影。但许多虎鲸种群都生活在固定的活动范围中，拥有特定的生态位，使用复杂的狩猎策略来捕杀特定的猎物。比如，有的虎鲸会假装搁浅诱骗海豹，有的则会将鱼群驱赶成“鱼球”，然后入球大嚼。虎鲸还有自己的领袖——一般是成年女性，它们指挥这场捕猎大戏，井井有条，用隆额发出的超声波互相沟通和联系。

除了人之外，虎鲸似乎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使用这种诱捕和伏击战术进行捕猎的哺乳动物。更令人震惊的是，它们的狩猎方法是世代相传的：这似乎是虎鲸的文化传统。

“我们有特殊的文化”

虎鲸们在几十年鲸生中都生活在稳定的团体中，所以虎鲸宝宝有足够的机会去学习成年虎鲸的各项技能——生物学家使用“文化”这个词来形容这种惊人的学习行为。

虎鲸有许多个族群，彼此间的个性和语言都有所不同。虎鲸捕猎不同的猎物时还会使用不同的技术。在印度洋的克罗泽群岛，虎鲸会用搁浅法捕猎海豹，这种方法是习得的——在五六岁之前，虎鲸宝宝得在母亲的帮助下回到海滩；在南极半岛，威德尔海豹是它们的首选猎物，虎鲸们聚集在一起摆动尾巴来形成巨浪，将海豹们从浮冰上推下来；而在挪威，它们就用上文提到的鱼球法捕猎鱼群。

但不同的文化群体在遗传上是否也彼此不同呢？为了找到答案，富特和他的同事们研究了五个生态型（两个来自太平洋，三个来自南极海域）的50头虎鲸的基因组。结果发现，它们的基因组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五组，正好对应五个文化族群。比如说，一些或许在饮食上起了特定作用的基因，似乎在不同的文化群体之间存在差别。换句话说，虽然早在20万年前虎鲸拥有共同的祖先，但他们显然已经存在了一些分化，所以虎鲸基因组和它们的文化是共同演进的。

研究人员甚至发现了有助于解释虎鲸是如何获得他们的遗传多样性的证据。这五个小组的基因组表明，它们来自一个共同的小的族群——可能只有几十或上百头虎鲸，然后分成新的族群，不断发展，扩大，向外侵略。每当一个族群通过了自己的“人口瓶颈”，就可以迅速形成属于自己的独特遗传身份。

“我们猜测，虎鲸首先侵入其它领域，并且不断扩大数量，接着，它们自身的灵活性就会让原始种群逐渐适应当地的新环境。”当虎鲸宝宝向成年虎鲸学习社会行为，就会巩固这种群体认同，巩固在新环境中获得的生存经验，从而逐步加强其独特的基因标志。随着少数虎鲸转移到新的栖息地和生态圈，虎鲸的种群文化就将在新资源条件下，以新的生存方式传播开来，并使这一种群走上一条独立的演化道路。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加拿大哈利法克斯达尔豪斯大学的哈尔•怀特黑德（Hal Whitehead）说，“结果也非常迷人，我们现在看到的虎鲸，就像人类一样，文化不仅是其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层面，还推动了基因演化。”

总而言之，虎鲸和人类有很多并不寻常的共同点，包括他们的智力，寿命以及社会属性——这些因素共同作用，创造了社会学习的理想环境，这样的环境强化了族群特质，并加强了遗传特异性。“无论是对虎鲸还是人类来说，”怀特海德说，“文化都居于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