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森林的红毛猩猩,究竟是好奇还是无奈?
作为和人类共享约97%同源基因的“远房亲戚”,红毛猩猩(Pongo spp。)可以说集可爱与智慧于一体:幼崽软萌乖巧,成体聪慧敏捷。再看它们滴溜溜的大眼睛,似乎真能从中读出喜怒哀乐。
红毛猩猩的主要栖息地在婆罗洲(Borneo)和苏门答腊(Sumatra),那里有大片的森林供它们觅食、筑巢、嬉戏。遗憾的是,最近的几十年里,森林被砍作木材,油棕榈种植园占据了许多原本是森林的土地。为讨生活,红毛猩猩不得不对重新调整自己的生活习惯,它们居然逐渐学会了以作物为食,依着油棕榈树筑巢。
“你看,没了森林红毛猩猩不也挺适应嘛!”或许有人会这么想。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今年6月,《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通过研究红毛猩猩生活范围及生活习惯的变化,发现问题并不简单。
原本枝繁叶茂的住所在人类活动的干扰下如今萧条凄凉,红毛猩猩们只能“随遇而安”。而像这样萧条的栖息环境,并不能给它提供充足的食物和安心的庇护。红毛猩猩属下的几个物种,数量一降再降。IUCN红名册将婆罗洲猩猩和苏门答腊猩猩列为“极危”(CR),离野外灭绝仅一步之遥。
红毛猩猩寿命较长,且对每一胎孩子都要花上几年时间精心培养。虽然这种“优生优育”的方式,能给予幼崽充足的时间学习生存技能。但如果某个群落突然因为捕猎、疾病等导致数量锐减,很难在短期内恢复。此外,比起那些几周内就能儿孙满堂的生物(比如遗传实验中用到的果蝇),红毛猩猩这样佛系的生长繁殖速度,意味着在世代之间进行的基因演化遗传很缓慢。面对突然且剧烈的环境改变,它们很难迅速演化出与环境相适应的特征。
在过去,红毛猩猩也经历过这样的动荡:在距今200多万年前的早更新世开始,气候波动导致了东亚的热带和亚热带向南移动,红毛猩猩原本的栖息地季节性变化开始变得明显,不能再一年四季都提供成熟果实。红毛猩猩为了找寻充足的食物,也逐渐向南迁移,种群变得分散。
到了距今2万多年前的末次冰盛期,气候变得寒冷干燥,东南亚的部分热带森林被稀树草原所取代。适宜红毛猩猩的栖息地只剩下如今的婆罗洲、苏门答腊及巽他陆架上南北向的非森林廊道地区附近。等到了1万年前的晚更新世末期,适宜的栖息地再次减少,红毛猩猩仅存在于婆罗洲和苏门答腊地区。
除了气候变化,晚更新世之后的人类活动,也影响着红毛猩猩的种群数量。伐木以及蓄意纵火使它们丧失了更多的栖息地被。剩下的栖息地,又承担着保护生物多样性和提高人类经济收益的双重任务。婆罗洲75%的红毛猩猩都生活在开发区,更有上千只猩猩居住在油棕榈种植园内。有时,它们因为采食了人类种植的作物,而被人猎杀。甚至有种植园鼓励员工猎杀作为“害兽”的红毛猩猩。在这场猎杀中失去母亲的幼崽,也没能逃过利益链,被卖到宠物市场。在自然和人为因素的共同打击下,红毛猩猩一步步沦为了如今的极危物种。
红毛猩猩的生存需要大片的林地。如今猩猩们选择从雨林中出走,也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走”,而是栖息地面积太小,已经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了。即使它们能在油棕榈种植园安生,也只是迫不得已。
我们或许不能左右地质纪年层面上的环境变化,但是人为的砍伐和纵火还是能够规避的。保护红毛猩猩的栖息地,不仅是保护红毛猩猩这位“正主”,更能庇佑其它大批依靠这片森林而存活的生灵。
许多人正在为此努力。为了给红毛猩猩争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间,科研人员和动物保护者们尝试与油棕榈种植园和其他私营机构联系合作,期望改变他们的观念,不再把红毛猩猩看作“害兽”,减少红毛猩猩和人类之间的冲突。
对于那些失去母亲却还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孤儿,猩猩救助站提供了温暖的庇护。那里的工作人员给它们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并在“森林学校”教会它们如何爬树、觅食,以期望它们能早日有重回大自然独立生存的能力。只是,等到需要人类教野生动物如何在野外生存,已经是极大的悲哀了。
红毛猩猩回归森林之路道阻且长。那些委身在油棕榈种植园的猩猩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它们的祖先那样,快活地在森林里撒欢,享受一只红毛猩猩本该拥有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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