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项新的研究中，来自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德国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等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对乌干达西部基巴莱国家公园（Kibale National Park）的恩戈戈（Ngogo）野生黑猩猩群落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研究，发现该群落中的雌性黑猩猩会经历更年期和生育后生存（post-reproductive survival）。相关研究结果发表在2023年10月27日的Science期刊上，论文标题为“Demographic and hormonal evidence for menopause in wild chimpanzees”。

在此之前，哺乳动物中只有少数几种齿鲸物种发现了这些特征。在灵长类动物中，也只在人类身上发现过。这些新的群体统计数据和生理数据可以帮助科学家们更好地理解更年期和生育后生存在自然界中出现的原因，以及它是如何在人类物种中进化的。

论文共同通讯作者、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人类学副教授Brian Wood说，“在世界各地的社会中，过了生育年龄的女性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作为明智的顾问和照顾者。人类的这种生活史是如何进化而来的，这是一个引人入胜而又充满挑战的谜题。”

Wood与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Kevin Langergraber、亚利桑那大学的Jacob Negrey以及恩戈戈黑猩猩项目的创始人兼联合主任John Mitani和David Watts密切合作。

Wood在谈及祖母假说（grandmother hypothesis）时说道，“这些[研究]结果表明，在特定的生态条件下，更年期和生育后生存可以在一个与我们的社会体系完全不同的、不包括祖父母支持的社会体系中出现。”

祖母假说曾被用来解释人类绝经后生存的存在，它认为女性在生育后的岁月里可以通过帮助提高自己子女的出生率或直接照顾孙辈来传递更多的基因，从而提高孙辈的生存几率。事实上，一些针对人类祖母的研究已经发现了这些积极的作用。

但黑猩猩的生活安排与人类截然不同。年长的雌性黑猩猩通常不会住在它们的女儿附近，也不会照顾孙辈，而恩戈戈的雌性黑猩猩往往活过了生育年龄。

虽然以前在其他对野生黑猩猩的长期研究中没有观察到过较长的生育后生存，但有时在圈养的得到了良好营养和医疗照顾的黑猩猩和其他灵长类动物身上却可以看到。这就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即恩戈戈雌性黑猩猩的生育后寿命可能是对极其有利的生态条件的暂时反应，因为这个群体享有稳定和丰富的食物供应以及低水平的捕食。

然而，另一种可能性是，生育后寿命实际上是黑猩猩进化后的物种典型特征，但由于近年来人类的负面影响，在其他黑猩猩群体中没有观察到这一特征。

Langergraber说，“黑猩猩极易死于源自人类的疾病，而它们对这些疾病几乎没有天然免疫力。多年来，包括我们在内的黑猩猩研究人员已经了解到，这些疾病的爆发对黑猩猩群体的破坏性有多大，以及如何降低这些疾病发生的几率。”

非凡的努力

这些作者从 1995 年至 2016 年收集的群体统计数据中研究了 185 只雌性黑猩猩的死亡率和生育率。他们计算了所有被观察雌性黑猩猩成年后处于生育后状态的时间比例，并测量了66只雌性黑猩猩尿样中的激素水平，这些雌性黑猩猩的生育状态和年龄各不相同，从14岁到67岁不等。

雌性黑猩猩的生育期和生存期。图片来自Science, 2023, doi:10.1126/science.add5473。

在恩戈戈进行数千小时的实地考察，才能收集到这项新研究需要的观察结果和样本。激素样本由Tobias Deschner和Melissa Emery Thompson负责分析。

Negrey 说，“这项新研究是大量努力的结果。我们的团队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对这些黑猩猩进行监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信一些雌性黑猩猩在停止生育后还能存活很长时间。我们还花了数千小时在森林中收集这些黑猩猩的尿液样本，用来研究更年期的激素信号。”

这些作者测量了这些黑猩猩尿液样本中与人类更年期相关的激素水平，其中包括卵泡刺激素（FSH）和黄体生成素（LH）水平的上升，以及卵巢类固醇激素（包括雌激素和孕激素）水平的下降。

与其他黑猩猩群体和人类一样，所研究的黑猩猩在 30 岁以后生育能力下降，50 岁以后没有生育。这些激素数据显示，恩戈戈雌性黑猩猩的更年期过渡与人类相似，大约从 50 岁开始。

与人类一样，这些雌性黑猩猩活过 50 岁也并不罕见。14岁成年的雌性黑猩猩在成年生活中约有五分之一的时间处于生育期后，约为人类狩猎采集者的一半。

Wood说，“我们如今知道，更年期和生育后存活的物种和社会生态条件比以前所了解的范围更广，这为我们考虑改善饮食和降低捕食风险在人类生活史进化中可能发挥的作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这些作者说，跟踪年长黑猩猩的行为并观察它们如何与其他群体成员互动和对其他群体成员施加影响也至关重要。Wood说，“要开展这些工作，必须支持对野生灵长类动物的长期研究。”

参考资料：

1. Brian M. Wood et al. Demographic and hormonal evidence for menopause in wild chimpanzees. Science, 2023, doi:10.1126/science.add5473.

2. UCLA researcher finds first proof of menopause in wild chimpanzees

https://newsroom.ucla.edu/releases/ucla-researcher-first-proof-menopause-wild-chimpanze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