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为何"邪恶"?动物身上可见演化和延续

来源:新浪科技 发布时间:2016年04月07日 浏览次数: 【字体: 收藏 打印文章

关于“邪恶的本质”有许多不同的定义,在这里,我们将其定义为:为了A的利益,故意使B遭受痛苦、损伤甚至毁灭的举动。为了进一步探索,我们可以将这些恶意的行为分成4个基础类别,即“暗黑四人格”(Dark Tetrad)。

大约15年前,一群心理学家,包括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德尔·保卢斯和他的学生, 首次提出了这些分类。最初他们定义的是“暗黑三人格”,包括马基雅维利主义(自私,喜欢操控和欺骗他人)、精神病态(反社会、冷酷、缺乏同情心)和自恋狂 (骄傲、自大、缺乏移情能力)。保卢斯后来将“三人格”扩展为“四人格”,加入了日常虐待狂(以他人的痛苦为乐)。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些行为?其他动物身上也能看到这些行为吗?

自私,喜欢操控和欺骗他人(马基雅维利主义)

马基雅维利式的权谋行为是猴类本性的一部分

马基雅维利主义涉及使用智力策略和狡诈诡计来获得权力,并且击败竞争对手。当然,这是政治生活的正常部分——即使参与“政治”的个体并不是人类。

芝加哥大学的达里奥·马埃斯特里皮埃里在20多年的研究中发现,恒河猴社会中存在着马基雅维利式的权谋行为。“阿尔法雄性”(Alpha males,占统治地位的雄性)会运用威胁性的行为和暴力手段,来保护自己的睡眠空间、雌性和食物。

占统治地位的猴子会利用无法预知、突然爆发的攻击行为来统御下层的同类。下层的猴子会与上层个体结成联盟,雌猴通过与阿尔法雄性交配来照顾自己的女儿;它们也会背着阿尔法雄性与其他雄性交配,以确保在阿尔法雄性死亡或失去地位之后自己仍能得到保护。

事实上,每一只猴子似乎都具备马基雅维利式行为的能力。达里奥说:“这是它们自身的一部分。并不是说,有些个体是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一直做出这种行为,而其他个体从不这么做。就像人类一样,这是我们本性的一部分,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总是这么做。”

恒河猴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它们渴望权利,而马基雅维利式行为是建立和维持统治地位,或者与占统治地位的个体结成联盟的有效方法。这不是没有风险的策略。如果它们被抓到有欺骗行为,比如攻击幼猴,就将面临严厉的惩罚。即便如此,赞成并采用这些马基雅维利式策略的个体可能还是远多于反对的个体,特别是在高度社会化的动物中,比如猴类或人类。

“当任务是通过合作完成的时候,这种策略在你的每一项任务中都可以奏效,”德克萨斯大学心理学教授、非人类动物的人格类型研究权威萨穆尔·戈斯灵(Samuel Gosling)说,“无论是采集、摄食、抚育幼崽,还是保卫群体。”

事实上,你可以争辩称,更加简单的动物也具有基本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行为。安省蝴蝶能模拟其他物种,使鸟类误以为它们有毒或难吃。深海鮟鱇的头部具有一根很长的突起,就像一根挂着诱饵的钓竿一样,能吸引小鱼过来觅食,然后迅速地将其一口吞下。

换句话说,马基雅维利式的恶意欺骗在演化历史中有非常深厚的基础。这其实只是一种有用的生存策略。

精神病态

这一点或许会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但有一些动物似乎的确很让人厌恶。灵长类动物学家法兰斯·德瓦尔在他位于荷兰阿纳姆的动物园中,养着一只名为Puist的黑猩猩。他形容这只黑猩猩是“两面派,很卑鄙”,而且非常虚伪。研究者们普遍不喜欢Puist,甚至将它比作女巫。

黑猩猩有时会谋杀其他同类

珍·古道尔对一对黑猩猩母女——名为Passion和Pom——进行了研究,在4年多时间里,它们有计划地吃掉了8只黑猩猩幼崽。古道尔称Passion是一位“冷血母亲”。

但是,这些猿类真的是精神病态吗?

根据心理学家彼得·博斯克和罗伯特·布鲁契克的说法,它们可能真的是。1991年,这两位学者利用“情感剖图指数”(Emotions Profile Index)对Passion进行了分析。该指数包括“欺骗性、麻木、侵略性、情感联系缺失和无所畏惧”等方面。结果显示,Passion具有反社会性异常行为特征。

2006年一项针对类人猿精神病理学的研究也谈到了Passion和Pom。这对黑猩猩母女“持续如此之久地以同类为食,使人类的精神病医师不禁将其与反社会人格障碍联系起来,”研究者写道。不过,他们告诫称,不应该赋予“障碍”一词太过重要的含义,“杀婴是一种行为异常,还是适应性的繁殖策略,都存在着争议。”

关于“邪恶的本质”有许多不同定义

在1999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者将美国佐治亚州一个研究中心里的34只黑猩猩作为实验对象,进行“黑猩猩精神疾病测量”。这些黑猩猩居住的地方放满了玩具、梯子、轮胎和塑料桶,可供它们玩耍。

研究者测量的特征包括厌倦倾向、无法从惩罚中学习、容易发怒和经常戏弄其他同类等。综合起来,这些特征可能预示着患有精神疾病。研究者还被要求挑出最契合 “五大性格特质”(随和性、外向性、情绪稳定性、严谨性和开放性)的特征。今天的心理学家依然用“五大性格特质”模型来描述人的人格和个性。

研究团队发现,有证据显示“黑猩猩会形成精神病态”。他们总结成,人类精神病态的某些特征,比如冒险、吝啬等,也会在类人猿身上出现。与人类一样,雄性黑猩猩的得分高于雌性。

不仅黑猩猩表现出精神病态的倾向,海豚也会。英国高地与群岛大学的本·威尔森曾经观察到宽吻海豚和大西洋鼠海豚之间出现暴力互动的迹象。他和同事们发现,被海水冲到苏格兰、威尔士、英格兰南部和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蒙特利湾的鼠海豚身上,都有遭受过海豚攻击留下的痕迹。

一些海豚会谋杀竞争对手

威尔森说:“我们推测,海里有好几只发疯的海豚,可能中毒了,或者患有精神疾病。”但是,如果没有更多相关的信息,这一推测很难得到支持,特别是还有其他关 于这种行为的解释。例如,有可能海豚是在与鼠海豚争夺猎物,它们只是想要击退竞争对手。不过,威尔森指出,海豚的食物结构也与海豹类似,但它们并不会攻击海豹。

另一种说法是,对鼠海豚的攻击可能与杀婴行为有某种联系,宽吻海豚中存在这种行为。众所周知,许多哺乳动物杀死幼崽的行为都有很好的生物学解释。当雄狮接管 某个狮群的时候,它会杀死狮群里的幼崽。或许宽吻海豚社会中也存在这样的现象。消灭幼崽是一种聪明的做法,因为如果雌性不再需要抚育后代,那它就能成为潜在的交配对象。

“如果你要攻击一只有母亲保卫的海豚,这会非常危险,因此你可能需要一些练习,而鼠海豚正是很好的训练用具,”威尔森说道。归根结底,我们并不知道宽吻海豚为 什么攻击鼠海豚。“没有一种理论能给出合理的证据,也没有人真正看到过一次。所有支持和反对的理由都缺少足够的信息,”威尔森说道。

虐待狂

在“暗黑四人格”里,“日常虐待狂”的定义是以他人的痛苦为乐。保卢斯指出,虐待狂性格或许可以让一个人保持权力和优势地位。“随着时间推移,掌握权力的邪恶政治人物似乎会变得越来越虐待成性,或许他们必须这么做,以保持自己的权力。”

弗拉德·采佩什(Vlad Tepes)用尖头木桩刺死了许多敌人

保卢斯以“穿刺公”弗拉德·采佩什(Vlad Tepes)作为例子。这位吸血鬼德库拉的原型曾经命令将俘虏的敌军士兵用尖木桩刺起来,放在边境上,震慑住了攻打过来的土耳其军队,使他们不敢踏入他的王国。

我们能否在动物中找到虐待狂行为呢?威尔森说,他曾经见到在海面下游泳的海豚会突然喷水,袭击坐在海面上休息的海鸥。这种行为或许可以解释为某种故意令人讨厌的举动,但“虐待狂”一词具有非常道德性的暗示,特别是我们并不知道海豚是否意识到它们对海鸥造成了困扰。

“这有点像我们在挤气泡包装袋,”威尔森说道。海豚的这种行为可能只是为了自己的快活,而没有意识到对海鸥的残酷性。威尔森说:“这可能只是一种很好的练习, 也可能带来很多的乐趣。海豚会很长时间追随船只,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而且依然很难加以解释,除了看起来确实很有乐趣。”

动物有时会玩弄猎物,似乎只是为了折磨它们

我们可能会把一些最单纯的快乐与儿童时期的游戏联系起来。保卢斯称,这或许是虐待狂最根本的起源之一。“如果你看到动物玩弄它们的猎物,它们不杀死猎物,而 是折磨猎物,”他说,“可能就是这种联系,要学着成为成年的动物,你首先必须玩耍,在玩耍和成为必须杀戮的成年动物之间,有一条分界线。有些成年动物还保 留着一些玩耍的行为,它们实际上停留在玩耍阶段,从未跨过去。”

因此,虐待狂可能显示的是某种形式的“发育受阻”。如果确实如此,那成年动物群体中这种行为的长时间存在,似乎很令人感到奇怪。

保卢斯提出了一个理论。“你可以把这些暗黑人格看作是不同形式的寄生虫,”他说,“在动物群体中,寄生虫具有非常正面的功能。有一个论点称,寄生虫能够清除群体中那些适应力不够、不能提供多少贡献的个体。”

这是一个道德上令人为难的观点,但所谓的“暗黑四人格”或许能为人类社会和动物群体带来好处。尽管看似不合常理,但这些行为能鼓励其他个体对它们有所警惕,并仔细思考对它们的信任。“它们以某种方式保持物种的健康,”保卢斯说道。

自恋狂

有些动物非常善于吸引注意力

与虚荣心有关的自恋狂行为貌似是纯粹的人类性格。是这样的吗?在一个拥有超凡魅力的自恋者,和那些为了吸引注意力而做到极致的动物之间,我们能做出什么样的比较呢?

雄性孔雀的精美尾羽,狐狸散发出的饱含费洛蒙的气味,园丁鸟的舞蹈。我们不确定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是否有意这么浮夸,但类似这样的夸张展示是否一定程度上暗示着自恋狂行为的演化?

如果从基因演化的角度来看,或许更容易解释与自恋狂行为联系在一起的极端利己主义。当然,理查德·道金斯对基因(或者它们所存在的生物体)的自私性进行了经 典的描述。他雄辩地指出,基因的唯一“目标”就是使自己世代永存;而对基因来说,它们的成功,与是否会以其他遗传序列为代价没什么关系。

尽管人类已经部分超越了原始的自私冲动,并且通过文化影响挣脱了自私的的束缚,但是,所有的生命都是“基因生存的机器”。在某种程度上,这不仅能解释自恋狂的演化和存续,而且能解释暗黑四人格的其他几个部分。

“ 殖的途径多种多样,”保卢斯说,“其中一些我们(今天)可能会认为不可接受,但在过去显然是可行的。”例如,精神病态者和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可能——或者在 人类历史上曾经——拥有比大多数人更多的性生活,因为他们的行为中有部分乱交的倾向。“如果你进行策略性的思考,不关心是否会伤害他人的感受,那你就可以 更好地说服和操纵伴侣,”保卢斯说,“自恋者会自感特别,并且散发出人们会做出反应的自信,而这些提供了繁殖的机会。”

虐待狂行为在繁殖中的优势就难解释得多了。“大概是这样的,过去,虐待狂会使你展现出更多的权力,而权力就意味着繁殖的机会,”保卢斯说道。

一场欺骗正在上演:蜂兰会模拟雌蜂的模样,吸引雄蜂过来,从而帮助它实现传粉。

“自然,红色的牙齿和爪子,”英国诗人丁尼生(Tennyson) 曾这样描述过自然界的暴力。我们可以找出很多例子来支持他的描述。在巴西丛林中,虎猫会模仿受伤狨猴幼崽的叫声,从而诱骗并捕捉猎物;雌性螳螂经常在交配 之后(有时甚至在交配之中),咬下雄性的头,然后吃掉对方身体;鬣狗幼崽在出生之后,就马上杀死同一胎的兄弟姐妹;甚至植物也会使用诡计,蜂兰会伪装成雌蜂,吸引雄蜂前来帮助它传粉。

可以说,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邪恶”行为的起源,而是今天的人类常常对这些行为感到不安——虽然欺骗、自私和其他“邪恶”特征在自然界中很是普遍,而且往往能对基因、物种和动物群体带来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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